卡特林那的阴谋没有演变成可与马略相比的真正的政治运动,(马略只是一个没那么激进的成功的卡特林那),也就令凯撒逃过了一劫。在苏拉对民主派平民党的扩大性报复中,凯撒一度几乎成为苏拉屠刀的对象,完全依靠凯撒母亲家庭的贵族背景,以及凯撒当时并不是政治舞台上的人物,才逃过一劫。苏拉其实并不滥杀!但是,如果卡特林那成功,凯撒会因为其温和右派的倾向被打压;反之,如果卡特林那“成功”后失败,那么凯撒必定在随后的苏拉式报复中死无葬身之地。凯撒当时的处境,实际上就是今天那样想利用乌有之乡极左冲击社会的“右派”的处境。
历史记载恺撒当时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。他曾经打算向激动的罗马公民演说,把自已的关系撇清。但是还没有听说过《罗马特议事规则》的罗马公民,总是用纷乱的道德责难,令凯撒的演说才能毫无用武之地。阿庇安称:“凯撒无奈地坐回自已的椅子,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”,这段描述,可以说是冷静,也可以说是绝望地等待命运的裁决了。如若不是西塞罗此时也是凯撒的政治盟友,希望温和的凯撒可以代替激进的卡特林那,稳住同情卡特林那的平民力量;拉了凯撒一把,凯撒可能会象卡特林那被逮捕的同情者一样被呆死。
凯撒和西塞罗被称为当时最优秀的演说家。西塞罗是公认的第一名,不但有鼓动性,更重要的是切合听众的利益;赢得他们的信任感。而凯撒的特点,西塞罗是这样说的:“凯撒的演说才能,不亚于当代任何一个演说家;他的演说合情合理,逻辑严密,修辞优美,能够说出每一个听众心中最关心的问题,并且让他们相信是可以解决的。只要凯撒能够让演说超过一刻钟,几乎没有任何演说家可以击败凯撒”。简单说,西塞罗的演说倾向于鼓动,而凯撒的演说倾向于如何解决。所以一旦凯撒能够将听众带入解决问题的语境,西塞罗的鼓动就无能为力了。所以凯撒和西塞罗,互相都把对方视为最大的政治对手。是对手,却不是敌人,尽管内战中,双方是敌对的阵营。
卡特林那死后,罗马极左的威胁就解除了。代表平民阶层的凯撒,与克拉苏和庞培结成了前三头政治联盟,维护了罗马的安定团结。三方通过承认庞培作为传统贵族的既得利益,换取克拉苏和凯撒分别对高卢和帕提亚开战,从对外的扩张中寻求新的利益,平衡罗马社会中的分配矛盾。这场尝试以恺撒的成功,和克拉苏的失败而告终。凯撒的成功,一度令罗马安定繁荣,西塞罗此时也成了恺撒最大的fans之一。他的肉麻的吹捧凯撒的演说就不说了。至少说明,凯撒的成功,为罗马的平民阶层和罗马社会带来巨大的GDP和就业机会的同时,贵族和工商利益者,也是受益非浅。
这个联盟,随着凯撒在高卢的利益越来越多地把传统贵族阶层排除在外后,为了争夺传统的政治利益优势,在多次企图和平地让凯撒放弃军事权;也就是由传统政治贵族单方面裁决凯撒所代表的平民阶层的利益;在这一尝试失败后,以庞培为代表的贵族“共和派”,选择了内战。笔者认为,挑起内战的,是庞培贵族共和派,而不是凯撒一方的平民党。结果,贵族派失败了;对贵族传统政治经济特权的压制,促成凯撒拥有了君权的之后,最终促使奥古斯都,成为事实上的罗马皇帝。而凯撒在成功压制了贵族共和派后,作为巩固政权的最根本手段,就是失败的格拉古兄弟的主张:保证罗马公民拥有的份地;从而在皇帝的周围,形成了一个坚守的拥护皇帝本人的政治和军事的社会阶层。
如此看来,罗马共和国向帝国制度的转变,从围绕着《黄宗羲定律》作用机制的博羿过程来看,在当时,是唯一可以压制传统贵族利益者的方法。凯撒的“专治”,实际上是以道德君权的方式,成为一个至高无上的保民官。凯撒自已,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,死于他的情人的儿子,传说是他的儿子的布鲁图斯之手。平民的利益,在民主的体系里,必须依靠君权去维系。这是罗马共和国向帝国历史演变过程,留给我们的一个问号。
凯撒是不是未及身败名裂时的王莽,是历史无法验证的假设。但是以凯撒有生之年,以及凯撒在遗嘱中把财产全部分给罗马的平民看,凯撒确实是在他的一生中,为他的平民利益的民主事业而奋斗。奥古斯都,哈德良,图拉真……,都很好的贯彻了凯撒作为“至高无上的保民官”的政治设想。他们共同塑造了古代罗马空前的繁荣。正如本文初,笔者认为,罗马的文明和经济发展程度,超过了中国所有的历史帝国。但是,如果遇上的是暴君,或者,是后期军阀式的罗马皇帝时,保民官压制传统贵族的作用消失后,罗马社会怎么办?
笔者此处只是提一个模糊的想法:罗马帝国接受天主教,相当于中国宋明清社会建立的文官制度;罗马教庭一方面独立于世俗政权,另一方面,长期通过类似十一税的教会税收,同时接近无条件地接受穷困僚倒的平民服务教会,起到了类似宋朝佣兵减贼的社会用用。随着尖底船、四轮车、干草和食物香料处理技术的发明、使用,欧洲寒冷大陆得以被开发。在劳动力严重不足的开发期间,天主教道德观维系的领主采邑、仆从(serv,仆人,或农奴),可以比单纯役使奴隶获得更高的生产价值,成为新的生产关系。(并不仅仅是马克思说的原因)。
而在地中海商业城邦,象威尼斯,热那亚,托斯卡纳,突尼斯,拜占庭(是城市,不是帝国),则由于依赖于商业贸易的物流服务,奴隶此时唯一的用途,就是作为船只的奖手;否则就卖给北方欧洲国家作为农奴,可以被作为罗马时期的奴隶,得到更高的利润。因此,这些社会保留了罗马时期的工商贵族和平民阶层的争夺,直到欧洲文明的重心,从拜占庭和威尼斯,慢慢转移到皇权专治的西班牙,和,第一个民权共和国——荷兰。
欧洲用这个办法,摆脱了全局范围内的黄宗羲定律的作用,也摆脱了一统天下的皇权帝制的长期政治上不稳定性。其间有一些条件,象便利的物流条件,新开发的大陆纵深,较少的游牧民族骚扰,是中国社会不具备的。大概,就是中国社会和罗马走向两条不同的社会演化道路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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